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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能不能請你安靜點》│瑞蒙.卡佛 Raymond Carver

沒有瑞蒙.卡佛,我們將看不到今天的村上春樹!★(知名文評家)南方朔專文導讀★各大文學教授、藝文界、報紙媒體齊聲推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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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瑞蒙.卡佛

我們將看不到今天的村上春樹!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◎自海明威以降,影響美國文壇最巨的短篇小說家!

◎《倫敦時報》評譽卡佛為「美國的契訶夫」

◎南方朔導讀/藝文界、學院教授、報紙媒體&書店通路  眾聲推崇!

 

有一種小說很奇特,讀著它,你還不覺得血脈沸騰,但之後,當你開車、吃飯、行走、與人聊天,進行一切日常活動時,卻一再地想到它,這時你才驚覺,它已滲透了你;原來,它的力量不在於書寫出偉大,而是寫出了你所有的生活--瑞蒙.卡佛的作品,正是如此!

 

卡佛曾說過:「對大多數人而言,人生不是什麼冒險,而是一股莫之能禦的洪流。」在這本《能不能請你安靜點?》所收錄的22則短篇小說裡,我們所看到的,就是這樣的人生片段。寫的完全不是冒險奮戰的英雄人物,而是我們身邊毫不起眼卻終日陷在生活瑣事、人際關係難題裡的小人物。

卡佛以極簡的文字,將生活中最不起眼的時刻寫得興味盎然,他的風格影響了當今許多名家:村上春樹不但翻譯他所有的作品,並一再陳述寫作受其影響甚鉅;卡佛的筆法也成了許多創作者模仿的對象;美國文評更讚譽他是「自海明威以降,美國最具影響力的短篇小說家」。然而對我們平凡讀者而言,卡佛的作品值得一再閱讀之處,更在於它與我們的生活是如此貼近,讓我們看見:原來,平凡的生活也能發出微光!


 

瑞蒙.卡佛(Raymond Carver,1938-1988)

美國短篇小說家,詩人。

被譽為自海明威以降,最具有影響力的美國短篇小說家。

《倫敦時報》推崇他是「美國的契訶夫」。

 

1938年,出生於俄勒崗州,19歲高中畢業後,即奉子成婚。他曾做過鋸木工人、門房、送貨員、圖書館助理維生,但生活仍難以為繼。卡佛人生的前半部分,在失業、酗酒、破產中度過,妻離子散,貧困潦倒,但始終懷抱著作家夢,堅持創作。

他的寫作功力是苦學而來,直至四十歲,即70年代後期,才逐漸在文壇嶄露峰頭,而後在1983年獲米爾德瑞─哈洛斯特勞斯生活年金獎;1985年獲《詩歌》雜誌萊文森獎;1988年被提名為美國藝術文學院院士,並獲哈特福德大學榮譽文學博士學位,同時獲布蘭德斯小說獎。然而,卡佛享受成名的滋味並無太久,只活到五十歲就過世了。他所留下的作品並不多,主要有《能不能請你安靜點?》、《大教堂》、《憤怒的季節》等短篇小說集和詩集。作品亦被改編成《銀色.性.男女》等電影。

 

儘管卡佛一生創作並不豐,對後世作家的影響卻相當巨大,尤以村上春樹為著。這位日本當代名家,曾譯過卡佛許多作品,為他做過很多評註,更直接透露自己在寫作上受到卡佛很大的影響,卡佛是他最景仰的美國偉大作家。學界亦常以兩者的文本做比較。村上說:「我的寫作,多數來自瑞蒙‧卡佛的啟發。」

 

卡佛的文字向來被歸為極簡主義,他作品中快樂的成分不多,大都是讓人想笑又笑不出來的黑色幽默;而他所描寫的,大多來自生活物品與細節,以及再平凡不過的小人物:舉凡情人、夫妻、母子、同事等,或是電話、電視、咖啡,都成為卡佛書寫的對象。他的小說沒有災難劇情的表相,卻有最波動、最無奈的人生際遇與寫照,就如他所言:「對大多數人而言,人生不是什麼冒險,而是一股莫之能禦的洪流。」

 

瑞蒙.卡佛的作品之所以能夠跨越世紀,三十年來持續被全球廣大的讀者拜讀,影響後世作家,或許正在於他不為任何「偉大」的目的而書寫,雖不經意,卻深刻地為我們鑿斧出最偉大動人的生命之書。  


  

你是醫生嗎?

電話響了,他穿著拖鞋、睡衣、睡袍衝進了書房。因為十點已過,這通電話一定是太太打來的。她每次出遠門的時候,晚上都會來電話──總是在這個時候,喝過幾杯之後。她做採購,這一整個星期她都在出差。

「喂,親愛的,」他說。「喂,」他再說一次。

「是哪位?」一個女人發問。

「啊,哪位啊?」他說。「妳打幾號?」

「等一等,」女人說。「273-8063。」

「這是我的電話沒錯,」他說。「妳怎麼會有這個號碼?」

「我不知道。我下班回家後,看到一張紙上寫著這個號碼。」那女人說。

「誰寫的?」

「我不知道,」女人說。「應該是是小孩的保姆吧,我猜。」

「哦,我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這個,」他說,「這確實是我的電話號碼沒錯,只是並沒有登錄在電話簿上。我想妳最好把它扔了。喂?妳聽見我說話嗎?」

「有,我聽見了。」女人說。

「還有別的事嗎?」他說。「時間很晚了,而且我在忙。」他不想失禮,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。他就著電話旁邊的椅子坐下來說,「我不是有意唐突,只是時間真的晚了,再說我很在意妳怎麼會有我這支電話號碼。」他脫掉拖鞋,按摩著腳丫子,等待回應。

「我也不知道,」她說。「我剛才說了,我只看見紙上寫著這個號碼,其他什麼也沒有寫。我會問安妮的──就是那個保姆──等明天看到她的時候。我不是故意打擾你。我下班回來就一直在廚房。」

「沒關係,」他說,「沒事。就把它扔掉忘掉就沒事了。沒有問題,不必放在心上。」他把話筒移到另一隻耳朵上。

「你聽起來是個很好的人。」女人說。

「是嗎?謝謝誇獎。」他明知道應該掛斷了,但是在這麼安靜的房間裡聽見一個聲音的感覺真好,即使是他自己的聲音。

「是啊,」她說,「我聽得出來。」

他放開擱在腿上的那隻腳。

「你怎麼稱呼,不介意我問吧?」她說。

「我叫阿諾。」他說。

「你的大名?」她說。

「阿諾是我的名字。」他說。

「啊,抱歉,」她說,「阿諾是你的名字。那你貴姓啊,阿諾?你姓什麼?」

「我真的要掛斷了。」他說。

「阿諾,別這樣啦,我叫克萊拉.何特。那你是阿諾某某先生?」

「阿諾.布雷,」他說完立刻補上一句,「克萊拉.何特。太好了。不過我真的要掛斷了,何特小姐。我正在等一個電話。」

「對不起,阿諾。我並不是故意要占據你的時間。」她說。

「沒關係,」他說。「跟妳談話很愉快。」

「你真會說話,阿諾。」

「妳等我一下好嗎?」他說。「我得去找個東西。」他往書房裡找了一支雪茄,花一分鐘時間拿桌上的打火機點上火,摘下眼鏡對著壁爐那邊的鏡子照了照自己。再拿起電話的時候,他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已經離線了。

「喂?」

「喂,阿諾。」她說。

「我以為妳已經掛電話了。」

「喔沒有。」她說。

「關於妳有我電話號碼的事,」他說。「不必放在心上。把它扔掉就好了。」

「我會的,阿諾,」她說。

「那,我得說再見了。」

「是啊,當然,」她說。「我現在也要說晚安了。」

他聽見她呼了口氣。

「我知道我有些過分,阿諾,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見面聊一聊?就幾分鐘?」

「這恐怕不行。」他說。

「就一會兒時間,阿諾。我發現你的電話號碼這些事情,我強烈的覺得有這必要,阿諾。」

「我是個老男人。」他說。

「喔,你不是,」她說。

「真的,我很老了。」他說。

「我們可以碰個面嗎,阿諾?我還有好多事沒跟你說,關於別的事情。」女人說。

「妳的意思是?」他說,「妳究竟在說什麼?喂?」

她掛斷了。

他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,太太來電話,他聽得出來有些醉意,兩人聊了好一會兒,他並沒提起另外那通電話的事。掛完過後,他正要拉開被罩,電話又響了。

他拎起話筒。「喂。我是阿諾.布雷。」

「阿諾,很抱歉剛才電話斷了。我還是那句話,我覺得我們一定要見個面。」

 

第二天下午,他才把鑰匙插入鎖孔,便聽見屋裡的電話鈴聲。他甩下公事包,帽子、大衣、手套都還穿戴著,就趕到桌旁拎起話筒。

「阿諾,抱歉又來打擾你,」女人說。「今天晚上九點到九點半左右,你務必過來我家裡一趟。你可以嗎,阿諾?」

聽見她喊他的名字,他心動了。「我不能答應。」他說。

「拜託啦,阿諾,」她說。「真的很重要,不然我不會開這個口的。今晚我走不開,因為秀莉感冒了,我得顧著那個男孩。」

「妳的先生呢?」他等答案。

「我沒結婚,」她說。「你會來吧,會嗎?」

「說不準啊。」他說。

「我懇求你來。」她迅速說完地址,便掛斷了。

「我懇求你來。」他重複說了一遍,手裡仍握著話筒。他很慢很慢的摘下手套,脫掉大衣。他覺得自己必須謹慎小心。他進浴室盥洗,照鏡子時,發現頭上還戴著帽子。就在這時間,他決定去見她,他摘下帽子和眼鏡,用肥皂洗臉,仔細檢查指甲。

 

「你確定是這條街嗎?」他問司機。

「就是這條街這棟樓。」司機說。

「繼續往前開,」他說,「到街尾再放我下來。」

他付了車資。上層窗戶的燈光照亮了陽台,他看見欄杆上的盆栽和隨地散置的一些戶外擺設。其中一面陽台上,有個穿長袖運動衫的大個子挨著欄杆,看著他走到門口。

他按下克萊拉.何特的門鈴。開門的蜂鳴聲響起,他回到門口走進去。他慢慢爬上樓梯,每到一層平台便稍微歇一下。他記起盧森堡那家旅館,他跟他太太一起爬上五樓,那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。他忽然覺得身子有一邊痛了起來,想著會不會是他的心臟出問題,會不會就此兩腿發軟,會不會從樓梯往下栽,砰砰的一路摔到底。他掏出手帕擦擦前額,再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,等待那顆心臟回復平靜。

他往門廳瞧,這棟公寓非常安靜。他停在她的門口,摘下帽子,輕輕的敲門。門開了一條縫,露出一個胖胖的、穿睡衣的小女孩。

「你是不是阿諾.布雷?」她說。

「是的,我就是,」他說。「妳媽媽在家嗎?」

「她說你會來。她要我告訴你說她去藥房買咳嗽藥水和阿斯匹靈。」

他帶上門。「妳叫什麼名字?妳媽媽跟我說過,可是我忘記了。」

見那女孩不說話,他再問一次。

「妳叫什麼名字?該不會叫雪莉吧?」

「秀莉,」她說。「ㄒㄧㄡ──四聲『秀』。」

「對,現在我想起來了。其實我猜得很接近了,對吧。」

她坐在面對面的一張座墊上看著他。

「是妳生病了,對吧?」他說。

她搖頭。

「沒有生病?」

「沒有。」她說。

他環看四周。整間房就靠一盞金色的落地燈照明,落地燈架上附著一個大型的菸灰缸和一個書報架。靠牆擺著一台電視,電視開著,但聲響很小。有條窄窄的通道通往公寓的後門,還有暖爐也開著,空氣裡有一股藥味。咖啡茶几上擱著一些髮夾和髮捲,一件粉紅色的浴袍垂掛在沙發上。

他又看了看孩子,然後抬眼望廚房,陽台和廚房中間隔著玻璃門。那門沒關緊,一絲寒意從細縫鑽進來,他想起了那個穿運動衫的大個子。

「媽媽出去一下下。」孩子好像忽然醒過來似的說。

他費力的傾著身子,拿著帽子,注視著她。「我要走了。」他說。

這時有鑰匙在鎖孔轉動,門開了,一個小小的、蒼白、滿臉雀斑的女人,提著一個紙袋走進來。

「阿諾!好高興看到你!」她很快的、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,提著紙袋搖搖晃晃的走進廚房。他聽見碗櫃的門關上的聲音。那孩子坐在座墊上看著他,他只能一會兒這條腿、一會兒換那條腿的方式,支撐著全身的重量,對那頂帽子也是同樣的擺弄,一會兒戴上一會兒拿下,女人終於又現身。

「你是醫生嗎?」她問。

「不是,」他吃了一驚。「不是,我不是。」

「秀莉生病了,我出去買點東西。你怎麼沒幫人家拿外套?」她轉向那孩子說。「請你原諒啊,我們很少有客人。」

「我不能久留,」他說。「我實在不該來的。」

「請坐,」她說。「這樣不好說話。讓我先給她吃藥,我們再好好的談。」

「我真的要走了,」他說,「聽妳的口氣,我想必定有急事。可是我真的要走了。」他低頭看兩隻手,發覺自己有氣無力的比著手勢。

「我去燒水泡茶,」他聽見她說,就好像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去似的。「給秀莉吃完藥,我們就可以好好的說話了。」

她攬著孩子的肩膀,帶她進廚房。他看見女人拿起湯匙,先看過瓶子上的標籤再把它打開,倒了兩劑出來。

「好了,跟布雷先生說晚安,進房間去吧。」

他向孩子點了點頭,便跟隨女人進廚房。他不坐她指定的座位,而是另外選了一張面對陽台、通道和小客廳的椅子。「介意我抽支菸嗎?」他問。

「不介意,」她說。「沒關係的。阿諾,你只管抽吧。」

他決定不抽。他兩手擱在膝蓋上,一臉凝重的表情。

「對我而言這件事真的太離奇了,」他說。「太不尋常了,真的。」

「我明白,阿諾,」她說。「你一定很想知道,我怎麼會有你的電話號碼這件事吧?」

「的確,」他說。

他們面對面坐著等水開。他聽見電視的聲響,往廚房四周看了一眼,視線再回到陽台上。水開始滾了。

「妳要跟我說電話號碼的事。」他說。

「什麼?阿諾,對不起。」她說。

他清清嗓子。「告訴我妳怎麼會拿到我的電話號碼。」他說。

「我從安妮那裡。那個保姆──這你都知道了。總之,她告訴我說她在家的時候電話響了,說是有人要找我。對方留了一個號碼,她寫下來的就是你的號碼。事情就是這樣。」她轉著面前的茶杯。「對不起,我只能說這些。」

「水開了。」他說。

她擺上茶匙、牛奶、糖,把滾燙的開水沖到茶包上。

他加了糖攪動一下茶水。「妳說有急事要我來。」

「喔,那個啊,阿諾,」她別開臉。「我不知道我怎麼會這麼說,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。」

「那就是根本沒事了?」他說。

「不是。我的意思是是的。」她搖著頭。「我的意思就是你說的,沒事。」

「我懂,」他繼續攪著他的茶。「不尋常,」過一會他又說,幾乎是在自言自語。「太不尋常了。」他無奈的笑了笑,把杯子移到一邊,拿餐巾碰了碰嘴唇。

「你不會就這樣走了吧?」她說。

「我得走,」他說。「我得在家等一通電話。」

「再坐坐吧,阿諾。」

她刮著椅背站起來。她的眼睛是很淺的綠色,深深的嵌在蒼白的臉上,他原先還以為她在眼睛四周畫了黑色的眼妝。令他自己大吃一驚、甚至唾棄自己的是,他居然站起來笨拙的摟住她的腰。她被動的吻著,眼瞼顫動著閉了一下。

「時間晚了,」他說,並放開手,步履不穩的轉開。「妳非常親切,可是我非走不可了,何特小姐。謝謝妳的茶。」

「你還會來嗎,阿諾?」她說。

他搖頭。

她跟著他走到門口,他伸出手。他聽見電視的聲音,並且很肯定音量轉大了。他這才想起另外一個孩子──那個男孩,他在哪裡?

她握住他的手,飛快的把它舉到她的唇上。「你不要忘記我,阿諾。」

「不會的,」他說。「克萊拉。克萊拉.何特。」

「我們聊得很愉快。」她說。她在他西裝領口撿起什麼,一根髮絲,一根線頭。「我很高興你來,我相信你會再來的。」他仔細地看著她,她的視線卻越過了他,彷彿在想什麼事情。「那──晚安了,阿諾。」她說,說完這句話她立刻關門,快得幾乎夾住了他的大衣。

 

「怪了。」他下樓的時候自語著。步上人行道後,他做了一次深呼吸,停下腳步回頭看那棟樓,卻已經無法確定哪個陽台才是她的家了。穿運動衫的大個子靠著欄杆稍微移動了一點位置,依舊往下看著他。

他開始步行,兩手緊緊的插在大衣口袋裡。剛回到家,電話在響。他靜悄悄的站在屋子中央,鑰匙夾在手指上,等著鈴聲停止。然後,很溫柔的,他把一隻手貼在胸口感覺,透過層層的衣服,感覺著他的心跳。過了半晌他才走進臥室。

幾乎立刻,電話鈴聲又活蹦亂跳地響了起來,這次他接聽了。「阿諾。我是阿諾.布雷。」他說。

「阿諾?天哪,今天晚上我們太正式了吧!」他的太太說,她揶揄的口氣超重。「我從九點就開始打了。出去玩瘋啦,阿諾?」

他保持緘默,思量著她的口氣。

「你還在嗎,阿諾?」她說。「感覺不像你了耶。」  


  

【活動方式】

以下三句話,都是瑞蒙.卡佛在訪談或作品中曾闡述過的話語,哪一句最能打動你?請在迴響中告訴我們,並留下你的想法(30字以上)

 

1、對大多數人而言,人生不是什麼冒險,而是一股莫之能禦的洪流。

2、我們平凡的生活裡,真正的危險並非來自那些我們可以意會、預想的事物,而是我們自己。

3、過去那些不好的生活,我無法後悔它們的離去;那是個陌生的國度,是我另一個不同的生命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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